第一百七十期尘烟如梦绕指间烟波愁色已千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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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祭金仁春军阀张宗昌一生作恶多端，但他的那首《咏闪电》，却颇有诗韵，“忽见天上一火镰，疑是玉皇在抽烟。”这样描写香烟，无疑到了极致。如此看来，文人雅士可以写诗，土匪恶棍也可以写诗。恰同抽烟那般，英雄伟人可以抽，跟脚商贩也可以抽。莫言在《绝句》中说，“香烟恋上了手指，手指却把香烟给了嘴唇，香烟亲吻着嘴唇，内心却给了肺，肺以为得到了香烟的真心，却不知伤害了自己！”有人据此将香烟比作情人，沾上了很难甩掉，一不小心便集腋成“毒”。我不这么认为，因为我的烟龄整整30年。若不是有30年期的情人吗？“有多久没见你，以为你在哪里；原来就住在我心底，陪伴着我的呼吸。”这首歌词，用在抽烟上，分明也是恰当的。是的，30年来，每每旭日之晨，或在阳光午后，自觉点上，深吸一口，沁入肺腑，发自心底，然后烟从鼻腔中缓缓而出，飘逸而飞，化为诸般自在。嗯，吞的是云，吐的是雾，这诗意般的惬意，唯有我等老烟枪才能深深体会。故而，我视香烟为老友，不仅镂刻着岁月的印记，而且留存着往日的温情。年，尚处在凭票购物的年代。科室里有几位长者，时不时丢过来一支烟，不知是想壮大烟民队伍，还是真心认为我是抽家的可造之材，反正我抽了，不过既不“心动”，也不“心痛”。可我这人好面子，抽了长者的烟，得回敬啊！也不多买，把每个月的几张烟票用完即可，所以，那时还算不上有瘾。要说真正上瘾，似乎是被“逼”的。原来，在外地的未婚妻坚决反对我抽烟，不要说一支，一口都不行，可越是这样，越是想抽一口，于是背地里，偷偷摸出一支，三口两口吸完，不胜其乐。打个不恰当的比喻，父母越是不让两个年轻人在一起，他们越是要在一起，分都分不开。慢慢地，我和香烟分不开了，而且不抛弃、不放弃，从未萌生“戒”的念头。“人生如烟，岁月无痕，烟自多情，却把自己烧的什么也不剩！”莫言写的多么动人，不愧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！无怪乎英国生物化学名家夏尔登(Haldane)教授说，吸烟为人类有史以来，最有影响于人类生活的四大发明之一。不过，从健康角度来说，香烟被定性为有害商品，这，大概源自现代医学研究，说每点燃一支香烟，将释放种有毒有害物质，同时还指出，吸烟者患肺癌的危险性是不吸烟者的13倍。姑且不论烟草业是吾国民经济支柱产业，就算它对人类健康不利，是不容置疑的。无忧岁月常聊趣，有感人生细品烟。品完了之后，就得明白一个道理，不能仅算香烟的经济账、健康账，更要算算香烟的政治账。吸烟的人常被嘲讽为瘾君子，该词出自何处，实难稽考。我的理解是，大概先有上述之“瘾君”，后才有其子民，称为“瘾君子”。瘾君子虽遭人嫌，但显然比伪君子要好些。马克吐温不是伪君子，他说：“戒烟是很容易的事，我一年戒过好几十次了。”说起戒烟，最具君子之风的要数林语堂先生，此翁一生获得三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。林语堂曾戒烟三星期，为此后悔不跌，认为这是违背良心、戕贼天性之举。“我有一次也走入歧途，忽然高兴戒烟起来，经过三星期之久，才受良心责备，悔悟前非。我赌咒着，再不颓唐，再不失检，要老老实实做吸烟的信徒，一直到老耄为止。”并提醒人们“无端戒烟断绝我们灵魂的清福，这是一件亏负自己而无益于人的不道德行为。”也许，在我记忆的画板上，唯有暴雨洗不尽的那抹油彩，便是每日的绕指柔，变成经年的指间黄，任云卷云舒，星移斗转，其色始终璀璨。期间，曾多次受到三姑六婆的“妖言蛊惑”，但未戒过一次，不由佩服自己，不改初心，忠贞不渝。真正让我与烟结成“死忠”，始自上世纪末，我接受丢掉瓶瓶罐罐的命令，改行玩文字。为了成为领导的“脑外脑”，而不是“脑瘤子”，不惜搜肠刮肚、抓耳挠腮。谁都知道，为公文者必意识清晰，锋发韵流，方能“上接天线，下接地气。”我乃半路出家，胸中多有窒碍，惟有借助香烟的魔力，勉强饾饤拼凑。如果有那么几次会神会意，也是烟兄的功劳。有时夜深人静，办公室成了一片云海，灰白色厚厚的云层浮在屋子中间，正是暗香浮动奇思涌发之时。于是乎，我告诉弟子们一句特别狗血的话，“烟路决定思路，酒路决定出路。”最近几年，我终于成了闲云野鹤，一心想叼着烟，优哉游哉，与时光一起优雅地老去。“观云听万山，闲步清风中。”平日里，经常与几位大咖一起乐游，依然用悠闲的姿态点起了烟，内心一片清凉。自在的是，没有人反对我抽烟，或许是不忍“弄断我的琴弦。”很多东西经历过了，你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。生命旅途中，总有一处风景，不妖不娆，却一直留在心中；总有一段情，不浓不烈，却一直不离不弃。对我而言，香烟就是那处景、那段情。过往如缕如烟，感激如水如山，亲爱的“老友”，到了这会儿，真的爱你口难开！或许，你要问，相守了30年，如今为何要决绝而去？有句话说：“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”我只不过是想到河西去看看。正如仓央嘉措唱道：“那一日，垒起玛尼堆，不为修德，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。”但无论如何，我会永远感谢你，曾经眷恋的你。分别已有月余，捡拾一个又一个记忆，悄悄地还在感受你的气息，难怪昨夜梦入幽谷，老友却在云端，痴痴地笑我。曾记得，当初你来时，我以温暖的酷唇相待；如今我欲离去，期待你以静好的诗句相送。世间所有的相遇，都是久别重逢。等下一次心念转动，待下一次情潮翻涌，再回河东，与你相拥！因为，有一种情怀，叫淡香如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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